庄临x霍文溪

原著：有花在野《我在废土世界扫垃圾》

天哪！我竟然写到04了！

但还是不保证能写完（……）

03.

庄临在霍文溪的屋子里住下。

霍家在第四区一家独大，园林面积相当可观，老宅内的霍家嫡系都有自己独立的居所，正厅、偏厅、寝居、客厢、花园一应俱全。霍文溪带庄临逛了逛她那空旷的宅院，指了她卧室隔壁的次卧，示意庄临：以后你就住这了。

霍文溪说：“你是这里的管家。”

说是管家，实际上，对于那时的霍文溪来说，她的宅院没有太多要管的。与庄临想象中的不同，霍文溪全然不像刻板印象中的贵族小姐，身边完全没人伺候，偌大的空间，只客厅、主卧、书房和盥洗间用着，其余房间由于久久闲置，都被霍文溪锁了起来。平常出入的外人只有看门保镖和园艺师，洒扫仆人是不需要的，全部安排了人工智能，连厨子都没有——霍家有专门的总厨，想要什么，直接副脑通知他们送来就可以了，霍文溪那屋子里的厨房纯粹是摆设。

霍家装潢复古、景致原始，设施却是一等一的先进，高科技无处不在。这让庄临觉得很新鲜。

在过去的一年中，庄临接受过许多关于照料饮食起居的训练，想来便知道未来可能要打理老板的私人空间，所以对于霍文溪目前的安排，他都早有准备。但训练归训练，他习得的只是普适性的技能，老板的个人习惯他却全然不知。因此，想来他还有更多要学习的——有关霍文溪的崭新的内容。

庄临学会的第一个新技能，是给霍文溪梳头。

霍文溪年纪小，目前接不了外派任务，大多数时间都在霍家老宅受训，至多在第四区溜达，不大去其他的地方。庄临刚刚上岗，每天早晨被安排与霍文溪一起学习，下午再各自训练针对性项目，一周休一天，两人的作息在这一时期规律且高度重合。第一天清晨，庄临收拾妥当站在客房的大阳台上，还觉得生活很不真实、恍如梦游，紧接着就听见霍文溪喊他：“庄临！”

他和霍文溪卧室连带的阳台隔断是雕花栅栏并防爆玻璃，霍小姐声音脆脆的，先闻其声，后见其人——霍文溪背着手站在栏杆边上，家里恒温设备全天候运作，是以她只穿了黑色缎面衬衣和长裤，长发散着，直垂腰际，有一种奇异的古典韵致。

庄临示意她稍等，赶忙跑出去，霍文溪已经等在门边：“你会梳头发吗？”

庄临：！

庄临：“……我不会。”

霍文溪一伸手，抓着庄临的手腕就把他拖进卧室：“我教你。”

霍文溪看起来勤奋，实则是个懒人。

这话意思是，该完成的事情，霍文溪会完成得比其他人都好；但不属于分内事的部分，她处理起来就八个字：随心所欲，放飞自我。

梳妆台在霍文溪卧室里。庄临左脚刚踏进门，险些踩到一本书——他定睛一看，竟是古卦书紫微斗数！七零八落的书籍和卦盘从门口堆到床上，偌大一张床也被文献、资料、不知名占卜道具包围，床头还放着一只巨型蓝紫色玩偶鱼，堪堪留下个能容霍文溪躺下的窝。至于半挂在床脚的被子和一些不规则洒落在地毯上的纸张，庄临很怀疑这是霍文溪睡着了无意中踢下去的。

庄临：……被书籍环绕会让人很有安全感吗……？

强迫症犯了！污染纪元之前的野史中有大量关于魔法的记载，创世科技什么时候复刻一下？他觉得老板需要一个“清理一新”。

说起来，霍文溪的床品都是深绿色的，好像海藻啊。

霍文溪本人是一点儿尴尬的意思也没有，轻巧地穿过满地狼藉坐到了梳妆台前：“你过来啊。”

霍家是个老派的家族，霍文溪与历代嫡系一样，从小蓄发、盘发，头发也养得极好。庄临在她的示意下小心地托了一把在手中，感觉像捧着一匹昂贵的绸缎。他虽然不会编辫子，但也知道得先将这把青丝理顺，于是拿了梳妆台上的牛角梳在手里，细细打理起霍文溪的头发来。

异能者的五感比普通公民要发达许多，况且庄临离霍文溪很近，便轻易嗅到霍文溪头发上的幽香。那似是一种庄临不认识的花香，很好闻，让庄临的脑海中无端浮现出晴日金秋早晨分外爽朗的一缕清光，又像是该浮在清泠水面上悠悠打转的一段余晖。

不过很快，他的这种轻松感就消失了。

“编紧一点，不然中间会散掉。”

“向上扎一点，这样子待会儿没有地方盘发髻了。”

庄临第一次给女孩子编辫子，毫无经验，总怕扯痛了霍文溪，手放得很轻；于是麻花辫被他绕得松松散散，总不成形。两人昨晚已经对过日程表，庄临知道，自己这样耽误了许多时间。

其实日常训练中也有失败的时候、也有无数次的措手不及，庄临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紧张过。他深吸一口气，心想，也许是因为这是在服务老板吧……

“对不起，”他脸颊发烫，低声道，“我手比较笨。”

“没关系。”霍文溪一如既往平静，“多学几次就会了。”

她看出庄临的窘迫，便捉住他的手：“你不用怕扯到我的头发。”她握着庄临的指节，引导他把三股头发交叉叠着推紧，“像这样。多花时间没关系，学会了就行，这样，以后每天早上这个时间你都来帮我梳头。今天迟到也没事，没有人敢为难你。”

因为庄临是霍文溪的人，没有人敢在霍家为难霍文溪。

庄临秒懂了霍文溪的言外之意，不知道为什么，脸更烫了。

最后庄临仍然没能把霍文溪的头发盘得十分到位。用长发夹将头发挽成髻后，霍文溪端详起镜子里的自己。由于起先麻花辫就不大紧实，显得她的头顶鬓角都比往常蓬松——其实也很好看，衬得她的脸又小了一圈，像水墨底的瓷盘里沉了一块白玉，只是相对于霍文溪平时出门的梳妆打扮来说，不够严肃、不够冷峻。

这看起来配一件休闲服就能出门秋游了。

庄临当然也觉出了怪异：“……”

完蛋了，编了三次还被他编成这样，他不会上岗第一天就被开了吧！

但霍文溪只是甩了两下脑袋，发现这于行动没有任何影响，欣然接受：“好，明天继续。”

庄临：！

庄临：好耶。

04.

与霍文溪朝夕相处了一整个周，庄临确认，霍小姐是个好人，也是个奇人。

外界把霍家人传得神神秘秘、疯疯癫癫，但根据庄临的初步猜测，这也是有迹可循的。直觉异能也不是万能，实际自有其运转的契机，绝不是时时刻刻都像一道枷锁，危险地禁锢着人们行为与思维的边界。比如霍文溪想知道庄临的异能，只让他不断演示，心中自然有数；比如霍文溪第一次见他那天好像觉得有点冷，就挑了个避风但视野开阔的位置，其中也没有什么门道。

但这个异能一旦发挥作用，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东西——庄临总算明白了霍瑾生为什么会得名“老神婆”，并且再次深刻认识到：他和他在训练营的同学们都挺孤陋寡闻的，霍文溪俨然是个小神婆。

在一起上学的第三天，他们参与了第一堂实践课，庄临需要带着霍文溪攀过激光枪乱射的窄道和高墙拿到墙头的旗子，而道路上会随机出现陷阱与仿真污染植物。这是个专门针对速闪技能设计的项目，随着项目难度的提升，他的异能和瞬时爆发力被打磨得更加熟练，速度、距离上的瓶颈也日益松动。从一开始战战兢兢、磕磕绊绊满地乱爬，如今，庄临独自训练这个项目，已经可以做到进退自如，甚至能够用异能者敏锐的知觉和对抗危险的本能，在触发陷阱或被激光描边的一瞬间闪出去。

或许是因着老神婆授意，老师什么也没有提示。庄临原本以为这是在评估他保护霍文溪的能力，没想到在这个项目上，真正领略了直觉系的玄妙。

他带着霍文溪猫在窄路的一个破油漆桶后面，聚精会神地观察地形。

霍文溪又瘦又轻，并不对庄临的移动构成什么影响。而且，训练开始后，霍文溪不知是不擅此道还是相信庄临的判断，一路上任由庄临抱着她乱窜，庄临简单与她讲解路过的机关，她也只淡淡地应一声，一点麻烦都没有。

对庄临来说，他十分感激霍文溪的这份信任。然后，事情就开始朝着让他震撼的方向发展。

摆在庄临眼前的是一条岔路，一边铺满藤蔓——扫地机器人都知道这肯定是未知能力的仿真污染物，另一边则是笔直的窄路，太笔直、太平顺了，意味着遇到危险，一般人很难躲开。但庄临的速闪异能应对这种突发情况也具有相当大的优势，值得赌一把。

庄临正打算扔个石子儿出去探探路，就听见安静得像睡着了的霍文溪出声道：“右边。”

庄临：“啊？”

霍文溪：“右边。”

庄临看着那张牙舞爪的绿植：“为什么？”

霍文溪：“你能应付。”

庄临：“啊？”

霍文溪：“听我的。”

庄临其实仍然将信将疑，这是他比较擅长的领域，他实在好奇霍文溪得出结论的方式。直觉竟可以精确到这个程度？什么叫他能应付呢？霍文溪怎么知道，那条平滑的、离立面墙壁和墙壁上的旗帜距离更短的窄路，他会应付不来？但这是霍文溪的命令，所以他定了定神，准备执行：“好，你抱紧我。”

事实证明，霍文溪的直觉就是那么精准。

拔了旗，他们坐在训练场上复盘。

庄临拿着老师给他打印出来的墙体结构平面图感叹：“文溪，你的直觉太厉害了。”后半程基本是庄临高超的操作水平和霍文溪及时的指挥配合着走过来的，庄临太清楚霍文溪起到的作用了。

而霍文溪今年才十岁——这就是小神婆吗——他搭档兼上司果真是个天才！

前两天他都叫霍文溪“霍小姐”，霍文溪不置可否。此时庄临一激动就忘了身边坐着的是老板，按着习惯信口便喊了文溪。他自己没有察觉，霍文溪听着，也不纠正：“我一直在看。这个范围内的危险，我的异能会有比较强烈的反应。”

她翻着图纸，说：“其实右边的机关你也没有问题。”

庄临点点头：“嗯，但你看，这个激光交叉点我们避无可避，但它隔出来的安全空间很狭窄，大约只容得下一个人，我们两个一起得卡很刁钻的角度，很难，肯定没有今天使用的仿生污染物好处理。”

霍文溪想也不想，下定结论：“你可以。”

作为被庄临带着跑的指挥官，她具象地感受到了庄临卓越的业务素质：他的异能想必也是从觉醒的那一刻起就在刻意训练了，能力和躯体已经很完美地契合成整体——就像霍文溪与她的直觉，她并不止把直觉当做一项工具来使用，而更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对庄临来说，使用速闪的那一刻也许是很长的一个瞬间，又被切割成无数细微的节点，就在那样微渺的时间差里，庄临能抢先做出正确的反应——霍文溪感觉到，在仿真污染植物尖锐的藤叶从两人身边悍然抽过的时候，庄临在落地的刹那按着她的腰刻意往墙边缩了一下，倘若不是这样，藤叶会削到她的后背。

好高的微操水平。进入异能者的角色，庄临犀利得像变了个人。

霍文溪非常满意。

并肩战斗确实是增进搭档感情的最佳方式。一起在训练场里滚了几圈，她们之前仅剩的相敬如宾早已不复存在。下课前，霍文溪按着庄临交换了简历和联系方式——是的，前两天虽然两人共处一室，但互相沟通全靠喊，谁都没提过要留个远程沟通渠道。

霍文溪凑近庄临的副脑：“我给你设置成紧急联系人吧，以后你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不论什么事情。”

庄临：“好啊。”

庄临显然也放下了最后的一点拘谨：“对了，今天下午下课，要不要我来接你？”他注意到前两天他都比霍文溪到家早，但霍文溪也不会回得太迟，中间相差的时间碎片很难让庄临完整地去做一件事，往往是训练报告写了一半、或休息到一半，霍文溪就回来了，他还要专门抽空去向霍文溪汇报自己的课程小结。既然他们离得不远，不如直接去找她，反正也是要一起吃晚饭的。

霍文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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